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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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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差

在外面逗留太久的結果就是,原本晚上打算給荷茹的洗塵宴,不得不延後了。

青芥由於附身的娃娃太沈重,走起路來,四肢極不協調。接連嚇走三個路人後,於是季嵐抄起娃娃的膝窩,攬著娃娃的手臂,輕輕松松地把青芥摟在懷裏。於是他整個縮成小小的一個塞在季嵐胸前,鬼魂輕飄飄地往前飛著。

青芥似乎想起了什麽,回頭問:“小四,你剛吃晚飯了嗎?”

鬼可以不吃不喝,餐風飲露。人卻不行。

季嵐內心一股莫名的煎熬,根本沒聽清青芥在說什麽。白日裏,對著紫珠,既是安慰,又是鼓勵的。到了他這,就剩個踉踉蹌蹌的娃娃。說不清到底想要什麽,就是覺得青芥有些偏心,這是他的娃娃,怎麽能讓別人又哭又抱的。

青芥遲疑地看著季嵐跑神的樣子,猶豫要不要提醒他地上有個坑。正常人應該都能避開.....吧!

砰地一聲,季嵐抱著青芥翻倒在地上。

月光下,季嵐埋在青芥的頸窩,一動不動。

這小子不會摔傻了吧?青芥推了推身上的軀體。“小四,怎麽了?”

他感覺季嵐的呼吸有點急促,隨後,季嵐雙手撐起上半身壓在青芥身上。

青芥逆著月光看清了季嵐的面容,以及......圓月下狐貍的剪影。

玉鸞,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?要說雲宮十二仙裏,跟青使走的最近的當屬這位狐仙了。他們並非知己至交,而是兩人天性愛玩,風流紈絝。大多時間聚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調戲蒼曉。且玉鸞的施術手法過於放浪,為其他仙使所不恥,也就只有青使能不要臉地跟他處到一起玩樂。說起來,青使沒少在雲宮上幫玉鸞頂鍋,也沒少被坑。

這難不成是秦莽帶走蓑笠翁時說的禮物嗎?他何時跟秦莽混到了一起?

狐貍張大冗長的尾巴,嗷嗚一聲,整條街上的萬家燈火變成血紅色的火光,連帶著季嵐的瞳孔突然赤紅一片。

季嵐搖了搖頭,好奇怪,那些隱藏的欲望突然肆虐起來,叫囂著讓他想要去狠狠蹂躪手下的娃娃。

青芥皺著眉,將拍地而起,一手鬼火還沒燒過去,就被季嵐又按回了地上。“好難受。”

玉鸞眼看得手,搖了搖尾巴,舔了舔爪子,下一秒身影便消失了。

青芥知道狐仙玉鸞的套路,拖得越久,發作時越瘋狂。於是使力翻身,姿勢倒轉:“忍著,我帶你走。”

季嵐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狀態不對,緊閉雙眼,腦海裏卻控制不住地還在描摹當時縫娃娃時候的針腳,一針一穿,一厘一毫。

他緊緊貼著娃娃的後背,臉在青草發絲上蹭來蹭去,青芥飛得極快,風把青芥身上的涼意吹到他的鼻尖,送去清香。

***

紫珠吃完面後,提早趕回客棧,潛躲在青芥的房間裏。只要她把青芥綁走,她再化作青芥的模樣去參加筵席,過了超度這一關,一切都會回到原有的軌跡的。甚至她連青芥的反應都想好了,大青鬼嘴硬心軟,絕對不會怪她的。還有那個季嵐,一看就心裏有鬼。她還要趁青芥不在,把這個什麽都不行的季嵐騙走。啊!完美,兩全其美。現在只待甕中捉鱉,守株待兔。

只可惜,紫珠不知道計劃有變,她等的將是一個千年鱉,發瘋兔。

青芥沒去過季嵐的房間,時間緊迫,就把人安置在自己床上。然後出門去找涼水把季嵐的虛火給澆滅。

紫珠聽到動靜,慢慢探出頭,卻沒找到青芥的影子,反而看見季嵐蜷縮著躺在青芥的床上,整個人瘋瘋癲癲的。

沒關系,只是計劃先後順序不同,最後效果都是一樣的。

她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話術,站在床邊:“咳咳,我知道你存的什麽歪心思,趁早勸你打消念頭,早點離大青鬼遠遠的。青芥早就不想讓你跟在屁股後,你還沒眼色發現嗎?我們才是一家人,你若識相的話,就自己離開,不要一直粘著大青鬼。”

季嵐用胳膊蓋住眼睛,狂虐蠢蠢欲動。

紫珠見他似乎是在傷心啜泣,顫顫抖抖地,自以為成功說服:“我們明天就離開了,你自己好自為之吧。”

下一步,綁青芥。她特地找黃槐討了三捆細細的銅錢紅線設在門口機關上,只要青芥一進來,萬事大吉。

人越是慌亂越是容易出錯,鬼也一樣。青芥飄著兩桶涼水趕回房間,沒註意門檻邊緣的紅線。

砰的兩聲,涼水流了一地,連床榻都遭了殃。今晚第二次跌倒。紫珠立馬收線纏繞,把娃娃的雙手綁住。

青芥幽怨地看著紫珠:“你幹嘛呢?”

她訕笑:“大青鬼,相信我,我是為了你好。”

青芥掙紮:“你在說什麽?”

下一秒,紫珠背後被人踢了一腳跌到門外,門扉刷的一下緊閉,關窗,落鎖一步呵成。

青芥直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?但眼下更緊急的是季嵐。

他抓著娃娃的肩膀,抵在墻上,啃著瘦消凸起的鎖骨。季嵐的心臟狂跳,連這個沒有心跳的鬼都能感覺到他整個人的顫抖。可能是破了皮,從紅印處不斷散發著雨後的青草香。他勾著紅線把青芥往床上帶,舌尖慢慢滑進對方的口中,把一切推搡,勸告壓在舌尖,變成模糊不清的嗚咽語調。

潮濕的床上,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還是涼水,季嵐還是覺得全身滾燙的不行,摸索著去尋找深處的涼意。布偶娃娃是他一針一線縫的,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具軀體的構造。青芥指尖的鬼火也在滴落的涼水中被漸漸撲滅,同樣染上羞見潮紅。

“青哥,我好難受,你這麽厲害,幫幫我吧。”

這樣哼哼唧唧的聲音一直在青芥耳邊念叨,我哪有你厲害啊,你都快把我掐死了。哦,他已經死了。

“青哥,你看看我,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。”

青芥打死也絕不睜開眼。季嵐仿若賭氣,一遍一遍上去吻青芥的眼尾,仿佛不吻到青芥睜眼不肯罷休。他睫毛顫抖,痛苦和歡悅兩重天把他在兩邊撕扯。草根稚嫩,任何觸及根部的利器對於青草而言都是致命性質的。

“唔......”忍痛不語的青芥漏出一絲悶哼,從從前那種鐮刀割草的恐懼感上頭,他整個鬼面色蒼白地好似要再死一次。

“唔......你......先停一下。”青芥的掙紮、恐懼、難堪,青芥的溫柔、心軟、脆弱都讓他欲罷不能。

山風卷著青草吹向天際,達到山端的頂峰。

細密的吻不斷落在青草身上的各個地方,仿佛怎麽親都親不夠。

“我的青芥,我是你的。”

“我喜歡你,喜歡很久很久了。”

鬼魂撐不住已經沈沈睡去了,得不到回應的季嵐眼看著自己的弄的皺巴巴娃娃在懷裏一抖一抖的。

季嵐十指交握住青芥的手,把人摟在胸膛上,他聞著熟悉的青草和水濕氣,進入夢中。

此刻,他無比真實地意識到自己抱著的是一個溫暖鮮活的青芥,而不只是一個陰沈無骨的布偶娃娃。

***

在沒有夢仙的前提下,青芥又做了一場夢,可能是和季嵐那荒唐的一晚有關,他夢到了季嵐。

剛開始,青芥並沒有太註意這個新進駐的仙使,他柔柔弱弱地,看起來就不像能在雲宮待很久的樣子。但是桃夭很照顧他,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庇護了吧。後來,眾仙的欺淩越來越明顯,直接把人踢到了青使面前,說是挑釁也不為過。

青使心想,為什麽不反擊呢?

青使下一秒便甩出火球滾到了對面那幾個仙使臉上。

青使疑惑,為什麽雲宮裏的仙只喜歡欺負你呢?他單指擡起季嵐的下巴,那樣唯唯諾諾,低眉順眼,躲閃羞澀的模樣,確實很讓人有一種...淩虐欲。可惜,青使不好這口。但是這麽美好的像花一樣的少年,還是比較適合放在眼前慢慢欣賞。

“歡迎來到雲上宮,以後,這裏就是你家了。你可以尊稱我為青使大人,以後,青使大人罩著你。”

就這樣,他後面多了一個小尾巴。眾仙看在他的面上沒人敢再欺辱季嵐,但可能只是明面上。他見過季嵐身上的傷痕,只多不少。他和桃夭能給的庇護遠不及他自身強大起來。

所以,一個沒有仙元的季嵐,是如何升上雲宮的呢,這個問題青芥直到死都一直沒有想通。況且夢裏不適合思考這麽深奧的問題就算想出答案,醒來也不會記得。所以他死的那些年都在想什麽呢?夢中的思維極其跳躍。

鬼歷第一年到第十二年,青芥按照自己死亡的時間給鬼界劃的計數。他一直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會記得自己,連紙錢可能都收不到,畢竟通天苑那場大火把自己的親人都斷送了。但是他偶爾也會聽到有人在大喊他的名字,一律被他歸為了幻聽。

“青使大人,求你,回來吧。”

“青尋,青尋,你在哪,求你回來吧。”

“青芥,青哥,醒醒,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”

聽到最後一句,青芥是不想醒的。他感覺靈魂飄飄欲仙,擡起左手想要揉一下太陽穴,卻猛然發現自己正躺在季嵐懷裏,和他十指連接。

青芥活了幾百年還從沒應對過這種情況,他要怎麽面對季嵐?告訴他,自己與他心意相通,還是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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